第15章 家的味道
空间站F区，宽达百米的长方形62号飞船入口，正透射出明亮的光。
F区足足有120多个小型民用飞船出入口，分布于F区这个直径三百公里球体表面的各个位置。
再加上F区与A区相连的巨大连接带上，数十个大型港口，以及连接带内部的高速飞行通道，F区有超过200个出入口。
但即便出入口如此之多，进出依然要排队。
不是因为安检，前进基地几十年前便已经没有了人工安检，全部改用机器进行扫描识别。
因为，出入前进基地各个区的飞船，实在是太多了。
所有的居住区都是禁空的，飞船不允许进入。
无论要去哪个区，在飞入前进基地任何一个入口后，都要先通过入口处密密麻麻的飞行通道，前往自己要去的层级，然后将飞船驶入这一层附属的停靠层。
飞行器停靠层建有停机库，位于‘地下’，‘地面’则是居住层。
这是几十年前，前进基地刚开始修建时就已经定好的规则。
万九城所在的F区，主要是矿产加工聚集地，几乎所有的太空矿业公司都在前进基地F区建有工厂或办事处。
F区的居住区域，已经从内到外扩建了24层。
在前进基地，‘层’与‘楼层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。
每个区的每一层，高度都超过5千米，分地面与地下，这是为了让每层都能够模拟自然环境。
地下是附属的飞行器停靠层面。
每一层都是一个城市，有宽阔的街道，有高楼大厦，有车辆来往，也有灯红酒绿。
但还是不能让人感觉到烟火气与人味。
因为，没有行人。
也没有任何一个城市都应该有的，声音。
安静得像一座坟。
……
F区深处，负18层。
万九城乘坐升降机从地下机库来到地面。
这一层布满了几十年前修建的老舱房。
说是老舱房，实际上也是数百层的高楼大厦，而且老舱房的顶部是直接连接到上一层的，它们曾经的功能，是空间站的主体框架。
这种老房子，自然不是以舒适为目的修建的。在完成了作为结构梁的历史使命后，被改造为住宅的老舱房，缺少很多最新的配套设施。
之所以住在这里，当然是因为老舱房的租金比较便宜。
前进基地的房价极贵，就连蓝星首都也无法与之相比。
毕竟这个超级太空城更多的工作机会，使得“前漂”人口在几十年里飞速增长。
不断增长的人口带来了前进基地高速的发展，自然也带来了高速增长的房价。
老舱房设施老旧，缺少最新的智能舷窗等配套设施，基本上都是封闭的舱房，完全没法看到前进基地外的小行星带无比瑰丽的的璀璨星云。
而前进基地负18层以上的比较新的住宅，基本都能通过智能舷窗看到外部星空，能够模拟出全透明化的舱体，让人感觉像是在星球表面一般。甚至可以根据自身需求自定义家里的环境，自然就贵得多了。
在空间站生活，任何环境都可以自定义，要原始森林还是阳光草地都可以实现，当然，是模拟的。
前进基地内部，不仅能完全模拟重力、阳光、气候，还能根据个人需求匹配最适宜的温度与湿度等。
单从人体的感受来说，确实比在蓝星被动接受自然气候，要舒适很多。
这也是前进基地房价高昂的原因之一。
虽然万九城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模拟气候。
前进基地的F区负18层，在这一天被模拟出了阳光普照，蓝天白云的美好样子。
但这美好的天气，搭配上几乎全是由金属合金与玻璃构成的F区第272街道，就显得格外怪异。
F区的植物太少了，虽然有公园绿地，但相比起满眼的金属合金大楼而言，不过像是钢铁森林里的一小株狗尾巴花。
据说A区有大片的森林绿地，甚至湖泊。
但万九城没见过。
他从没去过前进基地的A区，因为没有通行许可。
A区被称为富人区，就像F区被称为矿工区，C区被称作农民区一样，只是前进基地人们的戏称。
但有叫错的名字，绝没有叫错的外号。
万九城也从未明白过，为什么同一个空间站，还需要通行证才能进入主体区域。
人类似乎无论在任何时代，都会用不同的方式，在人与人之间分出奇怪的等级。
带着复杂的情绪，万九城回到了久违的窝。
这是一套总面积不到40平米的小舱房，除了狭小的客厅外，还有两个小卧室。
大概也算是两室一厅吧。
客厅的四面都是玻璃幕墙，幕墙上显示着‘当前温度23℃’。
正对房门的那面幕墙，甚至在播放广告。
“……治脱发，不用愁……让你重回自信巅峰……”
这是前进基地低端出租房的特色……广告投放平台会补贴部分费用给房东，房东会降低房价出手更快，租客也就能用更低的价格租房。
当然，代价就是，只要你一开门，就会看到没营养的广告……
不过对于‘前漂’们而言，任何能省钱的机会，都是福利。
地面是灰色的磨砂质地复合板，经常过路的通道已经被磨得光滑锃亮。
破旧的沙发上整齐的叠放着一件外套。
茶几的一侧，摆着两碗被盘子盖住的菜.
另一侧，是一个冒着热气的电饭锅，看来正在煮饭。
没有餐桌，茶几就是他们的餐桌。
沙发对面的玻璃幕墙也开启着，正在播放时事新闻。
“……前日，前进基地飞船制造研究院发布的反物质动力系统，引起了各界广泛的关注……”
万九城笑了，这才是人间烟火气的味道。
推开卧室门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，屋内一尘不染。
这是小伍作为一个退伍军人的良好生活习惯。
但两个房间都没有人，小伍并不在家。
万九城拨通通讯：“你在哪儿呢？我到家了。”
小伍在一个机库里，正在打扫灰层：“啊？这么快？我马上就回来啊！你看看饭好了没？”
随后扔了清洁工具往升降机一路小跑。
房门被小伍一把拉开，见到万九城，立马冲上前，左捏捏右看看。
“别看了，我没少啥零件。”万九城把小伍的爪子扒拉开：“吃饭吃饭！”
一盘回锅肉，一碗番茄汤，小伍做的，还没凉。
万九城吃出了久违的家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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